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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日长刀

第四章 我有了兄弟

马蹄踏至,泥雪纷飞。张兴向前跑了五六里地,不见什么异常,登上处缓坡手搭个凉棚四处瞭望,远远看到巴雅尔跟康咏筠坐着雪橇驮着毯子盖着的包裹从山林中穿出。安葬完战友康咏筠便更换了巴雅尔的一套蒙古袍子来掩人耳目,所以张兴在那么远的距离上只是看到两个蒙古人而已。

张兴松了口气,正了正獭子皮帽,把盒子炮掖回腰里,摆手说道:走,回去。

下坡时,老四走在前面,突然喊了声,谁?出来!说着跳下马,举枪在手,慢慢从侧面走向一从枯草。张兴和老七急忙蹲在地上掩护。

老四壮着胆子跃进草丛后面的浅坑,正踩在软绵绵的人体上,登时坐倒在地,顺势枪口抵在对方脑袋上,却发现拿枯草掩盖着的是具尸体,穿着残破的军装。这时张兴他们也围了上来。

兴哥,是个死人。真他奶奶的晦气。老四直起身啐了一口。看这衣裳是29军的吧。是不是逃兵。

咦,我看看,好像没死。张兴觉得地上的兵面皮颜色不对。上去摸摸脖子,还在微微跳动,说道:带回去再说,还有口气。

张洁两手缩在狗皮暖筒里,焦急的在雪地上来回走着,马车周围的雪都给她踩实了,脸上还装作无所谓,一幅看风景的样子。要知道她全部心思都放在这趟押送的货物上面,受29军38师张自忠师长的委托,从外蒙古换购了这批苏军的军用物资,他们专拣荒僻小路一路千辛万苦终于来到热河。这时候热河已经沦陷日本人之手,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能出现半点差错。否则人马折尽不说,也无法完成张师长和众抗日将士的委托。

本来是由大哥张志刚押送,不料临出发大哥东北军军官的出身被日本人知晓,请去做了伪满洲国自卫军的副连长,名为邀请,实为对他们家族的监视。还好张洁跟外蒙那边有过生意的往来,不得已才亲自出马。张洁怀揣日本关东军开出的路条,盘算着如果遇到盘查如何应对,听得蹄声凝神望去,看到张兴老远做个平安的手势,才放下心来,招呼伙计们准备上路。但看见还带个人回来不禁纳闷。

快,烧姜汤,这个人快不行了。老四从马上把大兵抬下来招呼道。

张洁的马车里有现成的炭炉和水壶,少顷,便烧好了姜汤给大兵灌下去。

大小姐,我看了周围5里基本没事,说不定是山里猎户自制的枪呢,我就看见有蒙古人出没。来时候老四眼见发现这家伙昏死在草坑里,快不行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就带回来了。看样子是29军的逃兵。唉,这年月真是的。张兴也要了碗姜汤,一口一口的喝着回话。

张洁柳眉一蹙,侧头看了片刻,樱唇微启,声音婉转清脆:不像,这会大雪封山寻常人基本都在猫冬,哪有这会当逃兵的,你看他衣服破破烂烂的,里面还塞满了草,脚上也都是草缠起来,头发半年不理的样子,倒像个逃难的,好歹是条人命,你做得对,救过来问清楚,多留个心眼。

过了一盏茶功夫,那兵醒过来,忙不迭给张兴跪下磕头:恩人啊,谢谢救我一命,谢谢,谢谢。竟呜呜的哭起来。

张兴等连忙扶起他来细细盘问之下才晓得,他叫刘万安,竟是日军战俘营里逃出来的,喜峰口一战,刘万安所属的29军37师跟鬼子杀的血流成河,他不幸被俘,送到关东军赤峰的战俘营跟一些抓来的老百姓挖煤。关东军对待他们比畜生不如,长期的营养不良,缺衣少穿入冬以来几乎每天都有人死去。他终于瞅准机会趁着出去埋尸体的机会,用铁锨拍倒看守逃了出来,一路昼伏夜行。逃出来的时候还带了发霉的3个糠窝窝头,现在以树皮草根为食,冻饿之下在栖身的草丛里昏死过去,被老四眼尖发现才捡回条性命。

听他诉说鬼子的暴行,众人无不气的大骂。张洁也是眼圈发红,吩咐下去:赶快给这位兄弟换身衣服,弄口热饭。我们在前面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巴雅尔不抽烟,康咏筠一连抽了两根中华,把过滤嘴挖个坑埋了。他包里一共带了一条中华跟一条熊猫还有2包马巴樱桃烟丝,其实他烟瘾不大,也就累的时候抽支提提神。在毡房里关好门他把所有背包的东西都摊开了整理,武器弹药放一边,急救包跟其他几人带的少许药品放一边。其他的日用品食品一样样的开始忙着去除商标之类有关年代的标示。等忙完也到下午时分,蒙古习惯早晚两顿饭,他中午没吃觉得饥肠辘辘,收拾好裁下来的一些商标跟布片拿到外面一把火烧了,这才找吴悠要点吃的。

吴悠给舅母服了几次药,基本脱离危险,陪着舅母说话,见他饿了笑笑转身去热了羊奶和羊肉上来,外加一壶马奶酒。舅母却是满族人老姓富察氏,说话间带着的京腔让康咏筠觉得亲切不少,笑呵呵的问了康咏筠很多家长里短的事。康咏筠只好说自己北京人,后来随家人去了美国,在美国上完学,如今长大又回来,参加了国军,跟几名美国人受南京雇佣来热河侦察日军动向,不料被日军袭击,自己死里逃生被巴雅尔救了。诉说了如何险象环生,把富察氏吓得直念佛,又听老人讲民国以后离开北京再没回去过,便根据印象中的老北京照片粗粗描述了一遍,不清楚的就以年少离家含混过去,说道把大清门改成了中华门,老人长叹一声,这江山就是这样,大清也是气数已尽,300年前还是大明门呢。

正说着,巴雅尔回来了,兴冲冲的从马上解下只黄羊高声说,今晚又好吃食了,我打着只黄羊,额吉好点了吧。喝了黄羊汤明天一早准好。

看到母亲已经能做起来,精神渐旺的样子,喜不自胜,说道,感谢腾格里,咏筠兄弟我们结为安答吧。

康咏筠读过金庸的小说自然知道安答是兄弟的意思,跟自己做安答也把自己看作了一家人。心里一热,穿越之后竟有了个“家”,立时答应下来。

两人在富察氏面前结拜了,一说年龄自然康咏筠23岁最大,巴雅尔19,这时才知道吴悠20岁。巴雅尔送给康咏筠一把蒙古钢刀,红木的柄,黄铜刀鞘,刻着虎头云纹图案,鞘上的环间缀有丝线带子。饰有一种银子打的勃勒,中间嵌有珊瑚跟水晶珠子。整个刀实用而漂亮用材也是珍贵上乘。康咏筠领着巴雅尔来到另一座毡房,取出自己的M9刺刀说,巴雅尔兄弟,这刀自我从军之日起就伴随着我,用它杀过敌人也宰过羊,希望你喜欢。

巴雅尔大笑着接过来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既是你贴身之物也是你的心意。我们不说外话。丝的一声抽出刀鞘来只看锋利的刃口反射着冷光,试了一下,大声称赞道,真是好刀。康咏筠随即教他M9的各种功能,听得巴雅尔对这把刺刀爱不释手自此闲暇之余经常把玩。

然后,巴雅尔下去收拾黄羊,康咏筠也将所有武器排开整理擦拭起来。巴雅尔偶尔进来看到毯子上一溜锃光瓦亮的的枪支煞是眼热,但想着全是自己兄弟战斗的遗物自然不好张口,只由兄弟处理作罢。康咏筠这个小组的武器也是混搭,除了韦伯的M21狙击步枪,还有下士雷蒙斯的M249伞兵型机枪,司机配有M4步枪,康咏筠作为主官优先使用新武器7.62mm口径M4步枪外加M203榴弹发射器。经过几次成功的清剿,他们收获颇丰,不仅缴获一批武器弹药,还有成叠的美元及其他钞票,几人想当然的私下分了,加上营部发下来的奖金,康咏筠小队银行账户的数字也是一路飚红,他也想办法搞了把德国造的HK416,HK416制作精良比M4系列可靠,长时间射击枪膛也少有火药残渣跟积碳,还能保持射击的准确及稳定,没有M4时不时的出点故障。是康咏筠的心肝宝贝。作为备用他这次出击也带了出来。下士原来使用M4还配有M203,后来换了M249后,M203被康咏筠利用职务之便保留下来,配给自己的HK416,但没装在枪上。至于悍马车上的M2重机枪由于重量过大,康咏筠拆下来也没法扛着到处跑。

小组的自卫手枪也是五花八门,康咏筠自己一支P226,一支G21,还有罗杰赠的PPK,自己在美国配了枪套既能挂在腋下,去掉皮带还能绑在腿上;韦伯因为有了MP5K,手枪保留了MEU。下士则是M9手枪和MEU,司机自备了G17跟M9手枪。本来为了后勤方便军中手枪只有9毫米跟11.43毫米口径,子弹跟这个年代的也是相同,省了大事。

康咏筠自己的刺刀送了人便把司机的收为己用,下士的机枪没刺刀用的是D80,韦伯居然是把巴克653,韦伯狙击手的性格平时比较低调,就没见他显摆过,他惊喜之下不客气的收了起来,此外康咏筠还有背包里还有两把连鞘的罗马尼亚产AK74刺刀,一是做备用,二是人们最近流行练飞刀,所以他有车坐也不嫌沉一并带了出来,准备合适时候体验小李飞刀的感觉。他缴获的国产三棱刺刀配了刀柄,平时就插在小腿上。曾经有个上尉提出用把二战的M5刺刀来换,他拒绝了,56式配的三棱刺刀那可是人见人怕的利器,刀身镀有一层重金属,刺伤后极难愈合,只要捅上胸腹部只能流血而死,康咏筠才舍不得。

弹药还算充足,一箱5.56mm散装子弹每10发一个桥夹,还有一箱5.56mm标准30发弹夹,一箱康咏筠配用的7.62mm标准M4弹夹,8个M249机枪弹箱。韦伯M21步枪配有6个弹夹以及200发散装子弹。统计之下康咏筠发现7.62毫米子弹最少。这个年代7.62X51mm北约弹还没生出来,感叹道,还好老子是学机械自动化出身,不行只有以后自己造了。手枪子弹虽不多,但是各型号都有数百发够用了。

还有15个进攻型手雷,7个闪光弹,6个震眩弹,4个烟幕弹。38发40mm各型榴弹。

康咏筠忙的满头是汗,听得不大的牧场突然马嘶人杂,原来是张洁一行借宿于此。望山跑死马,看着离这个牧场似乎不远,但多是大车,道路积雪,张兴等人费尽力气打马挣扎了大半天傍晚才赶到。

牧民自是好客,也极欢迎来往的商队,能换取生活必需的盐,铁器,瓷器等用品。不少人拿出草原特产前来换取各自所需,巴雅尔也提了半只黄羊换了茶叶和精盐。

张兴晃晃新鲜的半只黄羊咧嘴笑道:大小姐好口福,今晚我们有烤黄羊吃了,配上腌沙葱和韭菜花,再撒点孜然面,嘿,别提了。说着哼起了小曲:提起那宋老三,两口子贩大烟那。。。。。。一步三晃着美滋滋下去了。

一身男装更衬托张洁英姿飒爽,秀发藏在火狐皮帽子里,一条整张紫貂皮做成的围脖让脸庞显得雪白,不仔细看的话真以为是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哥。看张兴的馋样,她摸摸围脖上滑爽的的紫貂头笑骂道:都当爹的人了还没点正行,跟绺子似地。

天色渐晚,淡淡的雾气开始笼罩牧场,商队的人不由的心焦,明天大雾不散,行程又要耽误了。张洁监督人们搭起帐篷,将货物围在中间,对老四吩咐道,多备些松明火把,晚上雾气重了,睡觉都警醒些。

没问题,我办事,你放心。老四一拍胸脯。

渐重的雾气让人们没有注意到牧场外有四只眼睛在盯着,火堆前人影恍惚,忽明忽暗的的火光显得车上的货包很是臃肿,这四只眼睛露出贪婪的目光,数出队伍的人数,又观察了一会,两人交换下眼神打马而去。

烤的焦香锃亮的黄羊在灯下冒着油光,旁边是一盘切好的血肠,康咏筠用豆子罐头加上牛肉干和一些干菜煮了锅浓汤,又加了味精,众人尝后连声称赞,围坐一起大快朵颐。巴雅尔不时把辛辣的马奶酒灌到康咏筠肚子里,一会功夫康咏筠就觉得头晕,自己酒量还是可以的,但是马奶酒后劲足,便败下阵来,使劲对付羊肉,用刀削成小片,沾上精盐和韭菜花,别有一番风情。

酒足饭饱,吴悠烧好奶茶端来,盘腿坐下,粉嫩的手指托着腮,兴致勃勃的听康咏筠讲美国上学时候的趣事,一家人其乐融融。康咏筠兴起之下,取出一副扑克要教加州扑克给他们,吴悠在北平上学自然识得,学得最快。很快笑语充满了毡房。

这夜康咏筠睡的很踏实,脖子上涂了活血化瘀的药膏止了痛,巴雅尔一家的亲情让他暂时忘了悲伤,他梦到自己回到了战友中间,下士抱着机枪打倒成片的敌人,韦伯趴在吉利服下将一个个匪徒点倒,突然,他看见一个屁股冒火的东西飞速冲来,吓得大喊:RPG! 轰的一声,打在他们中间。

啊的一声大喊,他坐起身来,发觉竟是梦魇了,擦擦冷汗,看看鲁美科斯军表的微光已经早上6点半了。睡在身边的巴雅尔不见身影,他穿衣出门只见巴雅尔跟吴悠在忙碌,巴雅尔拎着一桶**,倒进锅里,见他起来说道:看你喝了不少,还以为会多睡一会呢,没想到这么早就起来了,我的安答能不能教我打枪?

康咏筠自然答应下来,吴悠烧着火忙跳起来说别忘了还有我呢,巴雅尔两人莞尔一笑,少不了你。

那支商队早已出发,雾气还没散净,200米外依然看不到人影,好在张兴等人都熟识地理,倒不至于迷路。

大小姐,情况不对,从那个牧场出来5里多地,就有人坠在后面了,怕是绺子。张兴发觉有人跟踪紧张起来。

通知兄弟们都做好准备,这大雾天的,防不胜防,如果是绺子看看能不能破财免灾,如果是日本人只好硬拼了。张洁掏出手帕擦擦额前湿漉漉的头发,一脸严肃。

北野君,你看清楚了,这支商队为首的是个女人。我们冲乱队伍,一定要把她弄到手。队伍后面坠上的尾巴居然是日本人,两个头目低声交谈着。

前面有片开阔地,地形平坦,适合骑兵冲锋,我们绕过去就在那里动手。不过渡边君,你怎么知道为首的是个女人呢。叫北野的那个家伙听了不以为然。

哼哼,对付女人我自有一套,你看她走路的样子,身体摆动的跟男人不一样,而且肩膀窄了些,髋部宽了。我不会看错的。渡边色色的眯起眼,得意的说。

北野看了一会,果然觉得有不同,点点头道:好吧,你确实有眼光,他们才15辆车,35个人。我们有20个人,只怕一个回合就把他们歼灭了,不过别都杀光,还要留几个给我们赶车。说完一抖缰绳,带领人马开始画个大圈迂回过去。

忽然不见了跟踪的人,张兴心里咯噔一下,怕是大队人马要到了,把盒子炮张开机头,跟张洁说了心中判断。

张洁立时吩咐加速赶路,加强戒备,伙计们甩起鞭子,抽的驮马骡子小跑起来,整个队伍刀出鞘,枪上膛。

跑了一袋烟功夫,眼见前面一片开阔地,张兴暗道不好,这地形容易让骑兵冲击。转身拼命抽打骡马想尽快冲出去。

虽然有雾气看不到人,但是北野跟渡边根据行进速度估算出两队人马也就相距500多米,缓缓从马鞍下抽出日本三二式骑兵刀。向上一举,大喝一声,满洲男儿,杀!

众人依样大喝:满洲男儿,杀!顿时杀气腾腾。

北野小腹一挺马鞍,当先冲了出去。

先是小步慢跑积蓄马力,等渐渐看到张洁队伍时候,发力加速,呈骑兵线呐喊着冲了上来。一片刀锋闪亮,仿佛饿狼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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